半夜鸡叫--我的教育故事

刘长春

“早恋”如同半夜鸡叫。天明叫的鸡，属正常的鸡；半夜叫的鸡，则是不正常的。据说这种失时反候的现象就是精神病的根源。《黄帝内经》中说：“苍天之气，不得无常。气之不袭，是谓非常，非常则变矣。失时反候，五治不分；僻邪内生，工不能禁。”意思是说：生物“失时反候”的行为是因为“气之不袭”（正气不旺）和“僻邪内生”（邪气内张），表现为“五治不分”（五情五志失控），预后是“工不能禁”（良医不能禁治）。

——题记

“老师，男女同学之间真的不能有感情吗？我相信一定能，请你不要太封建！”

那年她高三，带着质问的口气说了以上的话。

她，我的班长，温柔善良，贤淑大方。在家是个乖巧的好女儿；在校品德良好，成绩优秀，曾被评为区级“优秀学生干部”，同学中威望极高。

他是足球体尖，高二下期，从其他学校转入我校另一班级。学习上属后进行列。来后不久，每次她值日时，他便会留下来，帮她扫地拖地，然后送她回家，尽管他们要走的方向截然相反。

“那位同学，有什么问题下课再来问，请现在回到你的班上去”一次午休，他们坐在一起，我正巧从门外走过，冲他叫嚷道。

他没有走，也没有说话。所有同学都回过头来看着他们，她觉得很不好意思，怕别人发现什么，便假装做题的样子，在纸上不断地画着，尽管脸依旧红着。

我不禁犯疑，便想叫开他。不料他竟一动不动，甚至对我怒目相视。为了平息她的尴尬，我叫她到办公室。据说，我们走后，他将拳头重重地砸在了课桌上。

事后证明我那次的处理是正确的。但事情却并未朝着我良好愿望的方向发展。

她的母亲打来电话，将女儿的异常情况告知我。希望我能帮助这个女孩。按图索骥，多方查询，我确定她“早恋”了！

想到这事在班级中的影响，一旦“早恋”成风，就会使集体失去凝聚力和战斗力；想到我的信任却遭她迎头痛击，真是人心不古；想到家长的期盼，学校的重托，社会的责任。气上心头，于是叫来她，狠狠地批评了一顿。完了，她便丢下本文开头的一段话，飞也似的跑了。

紧接着，我便通知家长对她进行了轮番轰炸：阐明应以班级大局为重；直言不该过早涉足其中，应以自身前途为要；讲理想道德；谈他们不配；论人的面子；甚至正告她坚决不可，否则处分等等。我想重压之下，安有喘息之机，并坚信星星之火已然熄灭，我等自可安枕无忧也。尽管她的成绩仍在下滑，但我想这完全属于受镇后的秧苗——总要蔫一阵，不久将好转，一切正常。因而依然作欣然貌。

孰料一日下午，闲来无事，驾车后山一游，发现二人正执手于山下，怡然自得。原来星火已转入“地下”，大有燎原之势。我怒不可遏，但为了不重蹈覆辙，再次产生“罗密欧与朱丽叶效应”（干涉愈厉害产生的爱愈强烈），我抑制住了冲动，视若无睹，驾车悄然而去。

两天后，我将她叫到办公室长谈了一次，平心静气地。

“最近感觉怎么样？”我问。

“不好。”一声叹息。

“为什么？”我佯装惊讶地问。

“不为什么？反正很不好。……”似有所顾及，又一声长叹。

我看出她有备而来，但却不愿轻言放弃，于是试探着继续。 “有什么都通通说出来，不要顾及。我相信你也有很多话想对老师讲，我们不妨推心置腹地谈一谈，好吗？”

若有所思，停顿半刻之后说：“因为我觉得对不起他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我窃喜。

“因为他对我很好。我却远离了他。所以我觉得很愧。”

“怎么个好法？”

“他帮我扫地拖地，他送我回家，他帮我打饭，还有……”

“还有什么？”

“还有他球踢地好，身体强壮，能保护我，……”滔滔不绝。

“你对他好吗？”我趁她间隙时反问道。

“当然，我一直对他也很好。”

“现在也是吧？”

我这一问，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，暴露了真实情况，立即有些慌神，作脸红低头状。见她如此，我继续说道：“人生还很长，问题思虑长远些总要好些，不妨换个角度思考问题，这样可能了解得更全面些。”

……

这样的交谈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。我发现这个女孩从未思考过男孩的另一面，哪怕试着去想一次。恋爱中的女孩大概都是这般痴迷吧！

我不知道这次交谈对于一个处于痴迷状态的孩子有无好处，但我的确能感觉到她的思想正在走向清晰，因为她走时给我道了一句：“谢谢您，老师！”这与上次的理直气壮，扬长而去迥然不同。

紧接着她好像领悟了什么似的，坚决地对他进行了冷处理。紧接着因为训练的缺乏，他的体力下降，无法每项都能高水平的发挥，结果体考失败。尽管他曾是体育老师的宝贝，体育老师曾自豪地说，他是他最好的学生，以他的水平一定会考取最好的体校。因此他整天愁眉不展，无所事事。

一天放学后，他不听老师家长希望他专心学习的多次苦心婆心的劝告，一意孤行，继续纠缠她，在屡遭拒绝后，他竟大打出手，差点弄伤了女孩的左耳。这一事实无疑最终击破了她纯真的梦想。

此后，男孩由于学业及家庭经济原因只得辍学。而女孩却坚定地走完了高中余下的路。并最终被一所大学录取，尽管与她的理想有一定的差距，但她的路却走得异常的踏实和坚定。

今年春节，即将大学毕业的她来看我，带着新男友，她说这才是她的人生。相处中，我们共同畅想美好的未来，其乐融融。

他们走后，我想到了另一位学生，虽未见到，但我坚信他也一定是万事皆好吧！

愿上苍庇佑所有的学生，如同庇护地球上所有的生灵一样。

唉，半夜鸡叫啊！